自由诗

赶马人的背影

王 谨2010-09-12 17:11:46

 

■站立的禄丰腊玛古猿


历史在八百万年前定格
那时,星宿江的流水象一匹绸缎
把青山包裹
岸上三角花的深红在柳林中绽放
而你就以站立的姿态
如此怔怔地沉思
以致于忘记若干年后的今天
让后人在你的面前
看你健硕的前肢留下爬行的痕迹

大自然是最好的画工
一不小心把你嵌入历史的长卷
千万年的流水
冲不走长卷的一角
看你向远处凝视的目光
让从车里下来的的诗人悚然
害怕如今已经变得虚弱的四肢
在键盘和鼠标间上下五千年
上肢更加单薄  而下肢的骨质
也被高档轿车的轮子
一点点儿精减

八百万年的站立
那深埋煤层中的故事
早已灰飞烟灭
成一缕缕的追忆
被考古学家们重新捡起
而我的梦   常在
寒夜蓑衣的月色下惊醒


■赶马人的背影


龙川江渐弯渐曲
捧黑井古镇于温暖的手掌
飞来寺站成一枚青青的橄榄
俯瞰千年的黑盐
在那条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愈行愈远

走昆明,过禄丰,到黑井
在满眼的历史中
有一马队行在缓缓的古驿道上
让疼痛的历史课本
吟落无数个春去秋来
那赶马人的鞭声
把小镇一次次从酣睡中唤醒

风把赶马人的衣襟锨起
古铜色,想起七月
有一群来之今天的诗人
站在山下眺望
那条被马蹄踩亮的故事
不再是从前的传说

赶马人  我要告诉你
在去西域的路上
不要铃声太响
风站在碉堡的高处
等你归来
亲人们一次次在梦中
用春天的胸怀
把整个驿道捂热

 

■黑井


江水穿过厚重的昨天
在滇西的震颤中歇了歇脚
古驿道象把刀子
把一条江水从中腰斩
我站在黑井
用心阅读驾驶马车的两匹马
在经过夏天的雨季
用怎样的足迹
把生锈的石板踏亮

窄窄的街道
就象一架古老的马车
把两岸的风景扯得很远很远
二千年的光阴
如同一根根铁的肋骨
横立在龙川江水之上
大龙祠就象夜晚打开的窗户
让躁动的黑井
象颗星星从窗子里升起

而黑井的白盐
是我手中的折扇
在折合的过程中
甜咸了若干个世纪
诱惑端坐在飞来寺的檐上
让一切美丽
在黑井的四周散发开来


■在化佛山遇夫妻树


化佛山的路没有盗版
在高高的松林中
常有松鼠和鸟儿穿行其间
庙堂的罄声把昏睡的心儿敲醒
有清静在默默的祈祷中
遭遇那盏最小的神灯

林外的雨声划亮了惟一的火柴
将所有的旅人的笑点燃
那些久远的流水
依然在恍忽中轻吟浅唱
只有那忘却的季节
长在一对叫夫妻树的枝干上

夫妻树被一对对目光剥开
撕掉那仅仅能够遮掩的绿意
任肆虐的语言
从近处象花朵一样飘落
那种伤害
丝毫不能撼动他们的站姿
那盏最小的神灯
就悬挂在树的上方

对望
是最好的姿势
而衣服
则是被删除的桌面背景
让一种纯自然的颜色
把身体的一切交给太阳
尔后把思想交给大山
锈掉的日子
忧伤地靠在佛的怀中


■我醉倒在彝家小妹的酒杯里


从黄河走到昆明
绿色的城市,静静地坐在远处
惟有南国的清爽
深深地拽住我的目光
禄丰五台山那婀娜的身影
象一团酷绿的火焰
把我所有郁闷的日子烧尽
多么生动的左脚舞
让我在千里之外忘了身居何处

我的心儿再也无法收敛盛开的喜悦
彝家小妹那小小的酒杯
多象一只情感小船
企图穿越自然
那高亢若瀑的歌声
把所有流浪的语言阅读
米酒
在诗情之外的感觉中欢快
没有一个人愿意打开山的第三扇窗
让我看小小的村寨
在油画里渐隐渐现

这是诗的声音
让若有若无的溪水常常走神
聆听
左脚在松针上踩响的过程
远处的湖水被花朵感动
有轻微的叹息来自森林深处
我就象一枚小小的野草
跌进彝家小妹热情的酒杯
打造一艘精致的小舟
让歌从心底的码头出发


■在姑娘房外徘徊


我想起了彝家村寨
和村寨外面的姑娘房
那诱人的真情
在我每一个苏醒的夜晚光临
有成群成群的歌声
飞过酒杯
飞过跳脚
围在这个夏天的窗楣
背依大山的风声
总给我一种思索触及心事深处

而抓不住的背影
在指缝间一丝丝滑走
有歌声
淌过我行走在石板上的过程
而三弦琴的呻吟
令我无法推开那虚掩的门
轻轻的酣声
若游丝般飘荡在午后的时光

我的犹豫在暗处饥渴
一匹马儿
便在小雨中踏上征途
房前的那棵古树
能听懂这个季节的生动
短笛,绕过虔诚
任装满心事的歌儿信马由僵


■图腾柱与女人


图腾柱从你的裙裾下升起
古老的太阳历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开始歌唱
三个女人托起不老的信念
让岁月的风
无法吹动万年的厚重

这里拒绝一切神秘
预言仅仅是苍茫大地中的一段往事
再也没有哀血的追寻
不是风
是那火把的力量
把滇西这颗明珠在天堂皈依

葫芦海的水坐在混沌的河床
有水声越来越高
女人们的浅吟低唱
在跳脚的旋律中越来越近
这里
比我想像的还要壮观
一个名字
象一杯彝家米酒
装进我记忆深处的那棵三角花旁
捕捉这南国的相思
再一次图腾

有隐约的笑声
从捂着的樱桃小口涌流
让我在阳光之下
翻越一些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