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田的日子（组章）
作者：赵建雄
01．
在北田，所有的日子
都是美好的
世界不大，风情万种
从东到西，一棵树
紧挨着另一棵树
从北到南，一朵花
相拥着另一朵花
风，有女人的甜味
在它们中间走来走去
夜，是美好的
昼，也是美好的
泉水是两只眼睛
松竹是一群影子
走来走去的风
是张开羽翼的灵魂
02．
露珠在草尖上呼吸。鸟声
滑落，在光焰中
光阴里的故事或长或短
一群飞舞的精灵
绽放出明亮的星星
弯弯曲曲的小径，每一个尽头
都有一盏闪烁的灯
我是路人，也是归客
风，晃动时间。每一株小草
都长出翅膀，长出光芒
我，是一只最卑微的火鸟
或者，那一颗，最丑陋的星星
在大地上，洒下，最孤独的
影子
03．
窑洞前挂着红红的灯笼
许多圣贤的名字，刻在门上
找了一遍又一遍，我听见
自己的乳名，暗淡在故乡的上空
你，盘腿坐在院中的石磨上
留下言语，留下笑容，留下回忆
我们手拉手：从悬铃木下走过
左右都是高高的台阶。我们
被一本教科书托起，悬在空中
没有人知道这是个秘密
我们原地打转，相携，纠缠
把喷血的火焰射向彼此的胸膛
我们发现：每一堵墙都是一道门
04．
突然就下雨了。小小的空间
秩序大乱。有的人
躲在丁香树下，似乎
找到了心中的菩提
有的人，狂奔在水泥路上
好像黑暗中正奔赴前程
闪电划过头顶
泥土松软，草木梳妆
金娃娃萱草晃动着身姿
躬成一个个被雨水打湿的诵经人
不喜不悲，不聚不散
把前世与来生的词语
瞬间，沉默为一道偈子
05．
北田的夜晚，天空宁静
房屋孤独。有酒的诱惑
四周，都是绿，绿得像火
有燃烧的欲望。在墙角
一个人坐下来，身体像琥珀
藏着很多旧事物。时间
顺着血管爬行，梗阻
直到细碎的声响传来
风一吹，湖面涨成大海
一群失眠的虫子慢慢远去
这铺满浮华的尘世，一再散开
恰似一场宏大的叙事
在石头上，在水面上，在叶子上
以民歌的形式，轻轻滑过
06．
在北田，在国家电网这个小院
我见证十一天的美好时光
清风和鸟鸣跳跃在枝头
蝉声响亮，把夏日推向高潮
一张脸，在另一张脸上微笑
一颗心，在另一颗心上说话
我胸中藏有一百部经书
词语与词语自由组合
万物，用生命梳理着虚无的白发
我体内长出一千株草木之心
云朵，在水面上发芽
星星，滑落到石头上开花
我的血液中奔腾着一万匹骏马
蹄声阵阵，东拼西杀
踏碎尘世的罪恶，影子的虚假
我迷失于一场梦。看见大地的舞台上
一场雨，吞没另一场雨
一束光，穿透另一束光
一种声音，先于一切，金子般
敲开闪电的天空，成熟的庄稼
一重山河袈裟，覆盖另一重山河袈裟
叛逆者
月亮丢失。星星酣睡
风支起空旷的帐篷
一个醉酒的男人，独自前行
梦还在继续。狗依然狂吠
呓语中的女人肢体僵硬
酒馆里，灯火通明
树梢上，鱼儿飞来飞去
鸟的翅膀穿上木屐
山体在云的怀抱里打颤
河流越过桥面，静静落泪
窗玻璃破碎。一张脸
探出来，嘴唇咬住时间
祈祷的声音很忙乱
自由被绑架在灰白的墙上
太阳的证词
——致普希金
万物朝向太阳。并且
像青草一样生长。在
皇村公园，一座高耸的纪念碑上
一个人，闪光的名字，灵魂
遗留在一首颂歌当中
这，是人民的语言
善良的感情，自由的风
一柄俄罗斯的利剑
刺向野蛮而愚妄的天空
您看，金色的光芒
为您作证：您是骄傲的
自由的歌手。滴血的利剑
留下，辉煌而高贵的足迹
星星的夜空下，法理最终战胜强权
您沉思的眼睛背后，永远
藏着另一双眼睛
令帝王们惊悸不安
您的桂冠，永远光荣不朽
可耻的时代结束了
狰狞、幽暗、骄横、残忍、血腥......
所有罪恶的种子，腐朽在涅瓦河上
金色的光芒为您作证：您的爱情
泛滥在“波尔金诺的秋天”
您不屈的头颅，吹响时代号角
凝聚起斯拉夫人的力量
“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折刹了羽翼
月亮、星星，更加耀眼璀璨
作者简介：
赵建雄，山西汾阳人。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山西文学院。出版有诗集《零度左右》《时间之上》，散文集《汾州有酒杏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