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皇后之玺”发现记

许海涛2021-10-15 05:17:44
 
皇后之玺
 
皇后之玺发现者孔忠良先生

 
“皇后之玺”发现记
 
作者:许海涛
 
  【向朋友们推荐跑家许海涛和他的《藏家》一书。跑家是?走村入巷、挨门进户收古董老货的人。《藏家》写什么?水渠里捡到的一枚白石头章子,怎样华丽转身,一跃成为陕西历史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镌刻“游熙”二字的一把精美古剑,会是“杀神”白起的佩剑吗?神秘的太极石,隐藏着画家和鉴赏家怎样令人唏嘘的故事……13件“老古董”的传奇故事,穿过历史的沧桑,看见根脉的执着,唤醒人们心底的乡愁。我相信,读过《藏家》之后,您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说不定啊,也会成为跑家、藏家。】
 
  孔忠良发现了一座宝库,在高干渠的支渠和小渠里。宝库里的宝贝是啥?泡钉子!忠良眼窝里有水水儿,看见了,拾回屋,拾不完!斗门摇起,高干渠的水涌向支渠,斗门落下,支渠里的水干了,泡钉子又冒出来了!忠良他爸卖过六回泡钉子,最多的一回,卖了五块八毛钱;最少的一回,卖了三块九毛钱。六回,满共,卖了二十七块三毛钱。一九六八年,这是一笔大钱啊!这时候忠良十三岁。
 
  秋天浇过地后,渠里还湿软得很。忠良赤脚进入支渠,一脚一脚往南走。水淹过,旺盛的扒地草和毛毛草倒伏了,踏在上面,脚心痒痒的。黄泥从脚指头缝隙淤出,像钻了毛毛虫,绒绒的,颤颤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到了小渠开口的地方,突然,渠岸上茂盛的毛毛草丛“嗖嗖”地晃动起来!忠良跃上去,抡起黑大布袋子,砸向草丛。唉,袋子里的泡钉子和麻钱儿太少,没分量,感觉砸中了,却不顶事,眼看着一只大灰兔跃下渠岸,一纵一跳,眨眼间,没入了玉米地!浇过了水,玉米苗起了身,比忠良高,哪还看得见兔子的影儿?
 
  大灰野兔没砸中,黑大布袋子里的泡钉子倒飞出去了不少,飞到了小渠里。忠良拐入小渠,捡飞掉的泡钉子。一时儿,捡回了飞掉的七八个泡钉子,还捡了十几个小渠里的泡钉子和六个麻钱儿,淤在支渠和小渠相接处。忠良踏着小渠底往西走了几步,泡钉子不少呢,比支渠里多。走了十几步,捡到了三十多个。走了百十步,捡到了六十多个。越往西走,越来越稀。
 
  天色昏暗下来,像要下雨。忠良想转身回。转身间,瞥见前头有个黑家伙,拳头大小,像铁疙瘩,半淤在泥里!忠良蹲下,抠起黑家伙,在渠岸上的毛毛草上擦了擦糊的泥,唉,不是铁疙瘩,是黑石头!忠良扬手撇了,就要起身,瞥见黑石头窝边还有个家伙,白的,比拳头小,跟大拇指长短差不多,方不方,圆不圆,斜楞子淤在泥里。忠良抠起白家伙,抹了抹,唉,是一块白石头,又扬手撇了。白石头在扒地草上滚了几滚,躺在小渠底。忠良站了起来,望了望正南的狼家沟,望了望天上灰黑的云,起步回!
   “白石头不是铁,不是铜,是个耍货呀!”
  往东走了两步,忠良闪过这样的念头,转过身,捡起白石头。“不轻呢!”白石头小,怪了,却比黑石头沉!忠良把白石头抛高过头顶,掬双手接,砸得手疼,没接住,白石头落在脚下。忠良弯腰捡回到手上。
  “爬的是个啥,兔子吗?”
  白石头上头蜷卧了个动物,不像是兔子,比兔子凶恶得多,不认得是个啥!
  第二天上学,佘老师认了,说:“像是一个章子。” 却认不得章子是谁的。
  回到家,他爸认了,说:“不是活人的东西,死人的。”请识文断字的寿德爷认了,说是“转”字,只认得“皇”字。
  他哥想学刻章子,说:“从中间‘十’字锯开,把上头的字磨掉,刻四个章子。”锯,却锯不动;磨,却磨不掉。他哥请窑店街道刻章子的老聂帮忙。老聂说:“娃呀,你把这个章子给叔撂这儿,要用章料,在铺子随便拿。”他哥心里起了窍。随便拿?这个章子值钱啊,硬要了回来。
 
  忠良他爸与陕西博物馆的赵馆长是老朋友,带了忠良渡过渭河,找到了赵馆长办公室。赵馆长看了眼白石头,脸色变了,声音也变了,叫道:“哪儿来的?”
  “娃拾下的。”
  “哪个娃?”
  “就这货!”忠良他爸拉了一把忠良。
  “在哪儿拾下的?”赵伯声音颤,紧盯着忠良问道。
  “小渠里拾下的。”
  “哪个小渠?”
  “高干渠南边的小渠。”
  赵伯回身看墙上的地图,问忠良他爸道:“祥发,你那个地方叫韩家湾?”
  忠良他爸答道:“没错。”
  “五陵原,韩家湾,找到了!”赵伯叫道,又问道:“你那个地方离长陵多远?”
  “两里。”
  “在长陵的西边?”
  “没错!”
  “离吕后的封土更近?”
  “不到两里。”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赵伯大喊。吩咐工作人员道:“拿记录本和照相机来,记录一件历史性事件!”
  赵馆长瞅忠良他爸问:“娃叫啥?”
  “忠良!”
  “孔忠良,你是个奇娃,不得了的奇娃!你是个神娃,了不得的神娃!”
  忠良他爸问道:“这是个啥嘛,值钱很?”
  “要说钱,半个西安城都蹲在你屋后院了!”
  “半个西安城,啥嘛?”
  “皇后之玺!”
  “皇后之玺是啥?”
  “皇后的章子!”
  “哪个皇后的?”
  “刘邦的吕后!我的第一感觉。”
  “啥石头?”
  “羊脂玉!”
  “吕后的玉石章子咋这么值钱?”
  “祥发,这是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吕后当政,不盖这方玉玺,什么事情也定板不了!”
  “我清白了,跟公社那个圆坨坨一样,管事儿的!”
  “公社的圆坨坨?祥发啊祥发。皇后之玺,全世界绝无仅有,仅此一方!”
 
  [本文缩编自许海涛《藏家》一书。]
 
来源:西部融媒中心
作者:许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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